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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靳谈,我没空陪你玩游戏!”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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纽约入冬,迎来了这座城市的第一场降雪,寒冷的天气不似国内,这里的雪很大,铺在整个街道上,是厚实的一层,脚踩着会陷进去的那种。

future商业大厦会议间。

周棠坐在冰凉无温度的椅子里,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发冷,打印好的合同全部摊开,非常工整地摆放到她面前。

“周小姐,这是蔺总目前的全部要求,如果你有意向,款项会在合同约定的期限内支付到您提供的账户。”

“要是我不同意呢?”

周棠梗着脖子,僵硬地从文件里抬起头,眼睛里没有波澜,对金额后面究竟添加了几个零无动于衷。

深色的办公长桌就像是一道裂开的,幽深的沟壑,她瞧见一张张等待着的脸,是生意场上涉及利益时特有的严肃。

欧洲人,亚洲人,都有。

穿着正装的律师只管传达客户话意,其余的并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,他微微颔首,又从随身携带着的,四四方方的灰棕色皮包里掏出另一份合同。

“这是我们蔺总最后的让步,秉持着善意的原则,对您目前所遭遇的困难,由他私人方面给予您一点应有的帮助。”

“周小姐,法律层面上来讲,您当然有权利不签字,这一条我方任何人都无权干涉,但蔺总希望您再考虑考虑,毕竟……”

几秒钟的暂停,律师不再继续往下说,点到为止,他确信这位周小姐很聪明,她一定听得懂那后半句没言说的深意。

半个多小时过去,周棠走出大门,如同行尸走肉一般,刚签完字的手指尖还在发抖,她用力攥紧,然后揣进口袋。

地面已经落下一层又一层的积雪,脚步踩过去,有沙沙声,再沿着人行道往前走,十分钟后就能抵达她暂住的酒店。

刚进门,周棠与酒店前台展开了几句简单的英文交流,她重新伸出手,接过服务生扬着微笑递过来的一个包裹。

周棠道完谢又转身推门出去,拎着的袋子里是她准备带去住院部换洗的衣服——两套贴身保暖衣和一件卫衣。

天空中仍然飘着雪,冷风吹过来,成片的雪花糊得周棠睁不开眼睛,这种糟糕的气候附近也很难叫到车。

周棠准备走到更开阔的柏油马路上去,那里路面宽,车辆多,且夜里行进的双层巴士容易压开积雪。

周围的咖啡店和酒吧还开着门,周棠抬手戴上羽绒服的帽子,把袋子抱在胸前,正走着,忽然对面刚刚还蹲在台阶下的人一下子起身撞上她。

周棠反应已经够快的了,但还是来不及,她已经看出那是一名年轻的流浪汉,他顺手扯出袋子里的衣服,翻找着零钱和手机,只在卫衣的口袋里找到些纸币。

男人攥着那些钱,没有要跑的意思,甚至不怎么着急,他低头看看那件卫衣,不打算丢到地上,因为后边接应他的车已经到了。

摩托车疾驰而过,他飞快地跨坐到后座,走的时候转过头举着手做出鄙视的姿势,紧接着他就张开嘴骂了一句脏话。

周棠立刻跑过去,捡起被撕烂的袋子和揉皱后扔到雪地里的两件保暖衣,脚印留在上面,她盯着衣角滴下来的黑色泥水。

像之前遇到过的几次一样。

周棠平静地拨通报警电话,过了一会儿,警察赶过来做笔录,她认真说明当时的情况,但对方告知她那件卫衣找回来的几率很小,最后临走前,他们也只是让她等待后续。

雪一直下,uber还没到。

周棠蹲在路边,低下头,把脸埋在膝盖上,她用力抠着指腹,现在指尖已经不颤了,发着麻意。

停顿许久,周棠微仰着头,轻抬下巴,情绪涌上来,泪珠滑到腮边,又在空气里变得冰凉,她倔强地用食指关节擦掉。

冬季,快要过圣诞了。

夜晚来临,街道上行人多了起来。

商户们提前预热气氛,霓虹灯的光晕散落在四处,装点着这座城,路边的车窗朦胧,圣诞老人的大幅海报张贴在玻璃上,有人拍照打卡庆祝节日,有人挽着男女朋友在初雪的圣诞树下热情接吻。

无人在意今晚的周棠于不久前签订的那两份合同,一份是现有的成品手稿售卖,另外一份类似于竞业协议,也就是说,她两年内不得从事和设计行业相关的工作。

约定的补偿数额会在本周工作日打到她的卡里,那也是她要定期存到住院部的资金,是给她妈妈——司随安女士救命用的。

放弃未来两年设计师职业是她的个人选择,可就在刚刚,她还弄丢了一件卫衣,以及那件卫衣里放着的所有零钱。

没有人会知道,纽约冬日降落的这一场雪,后来在她的心头悄悄地下了许多年,一想起来,隐隐有着寂静的刺痛。

纪江言找到卫生间门口时,周棠的脸色恢复了一些,她感觉掌心很疼,低头看过去,那枚耳坠的弧形钩子戳到了皮肤。

虽然尖头钝,但在反复摩擦中扎到肉,也弄出了几道显眼的红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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